“因为故事里的大灰狼一口一个,没来得及咀嚼就把小羊整只吞下去了。”小兰一本正经地说。
“这合理吗?它吃下去的时候没有感觉?”狼气得跳脚,“还有它为什么吃了羊之后不跑,要在草地上睡觉?它生怕别的动物不知道?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呃……可能它吃得太累,想睡上一觉。”
“睡什么睡?肚子上被划了一刀,吃下去的小羊跑了,被塞进去石头,这都没醒?!它是蠢死的吧!!”
“……”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了,小兰说:“这只是一个童话故事。”
“呵呵……”狼被刺激得怒极反笑,如果故事里那个蠢货不是一头狼——它否认它刚才觉得这蠢货很聪明——如果不是故事前半段狼费劲波折才把羊吃进肚子,它现在都不会因为代入感那么强而感到生气,“你给我们讲了一个童话故事,你就只想讲一个童话故事吗?”
狼表示,他已经看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好吧,我只是想说……我的手上也有剪刀、尖针和棉线……”
话音未落,狐狸和兔子就不禁发出了一阵吸气声。
刚刚听了那样的一个故事,如果现在还有谁不明白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那它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大蠢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狼大吼着,胸膛狠狠地起伏了一下,这和不搭上箭的弓是一个道理,语言的威胁也是威胁,而经过前几次,又有谁会怀疑眼前这个少女的神奇能力?
狼瞪着小兰,死命瞪着,却感到自己全无把握,过了片刻,只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了地上,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随便吧,我放弃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狼先生。”
“别叫我。”
“你伤心了吗?”
“你还有脸说……我也不想去找什么音乐家了,就这样吧……”
“狼先生。”
“不要和我说话!”
眼看着狼躺在草地上“撒泼打滚”,狐狸的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地打转,它稍微有点拿不准主意了,狼投降了,那它呢,聪明的狐狸当然知道,对狼的警告同样也是对它的警告,只是因为有更强大的狼在一侧,才没有显出它来,那它是不是要另外拜个“山头”?就拜倒在这能力非凡的少女手下?还是等等,再看看?
小兰抱着兔子蹲下身去,眼睛瞥了狼雪白的肚腹,狼下意识地朝上蜷起了自己的四肢。
在狼的一个激灵中,小兰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那毛茸茸的肚子,“狼先生,请别放弃。”
“我都不去找音乐家了,你还想干嘛?”狼从小兰的手下翻出来,朝她龇了龇牙。
“因为接下来,我要站在狼先生你们这边呀。”
“啊?”
“现在我知道狼先生、狐狸小姐、兔子先生,你们都没有撒谎,所以……我会想办法让音乐家向你们道歉的……”
狼:“???”它没有听错吧?
“哦……”小兰补上后半句话,“虽然可能不是你们以为的方式……好了,我们该动身了,赶在太阳下山前,找到音乐家。”
狼and狐狸and兔子:等等,话说清楚,不是我们以为的方式,那是什么意思?
*
太阳悬在森林上空,明亮的光线照亮木棉树繁茂的枝叶,树下的空气凉丝丝的,带着森林里特有的潮湿。
大树下传来树枝咔咔断裂的声响,树下站着一个樵夫,他住在森林边上,以打柴为生,每天都要进入森林砍柴,一日复一日,日日如此。
今天也是,正当樵夫把收集到的木柴用绳索捆好,背上背囊,打算回家时,他的耳朵里突然听到了音乐声。
森林里怎么会有音乐?
这声音让樵夫不由得改变了脚步前进的方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没想到却见到了一位在森林里演奏小提琴的音乐家。
而一见到他出现,音乐家就非常高兴。
“终于来了一位合适的同伴,”音乐家说,“我要找的,始终都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而非森林中的野生动物。”
樵夫没听懂音乐家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大概也不是很重要,因为下一刻,音乐家就兴奋地使出浑身解数,为他演奏起了音乐。
这是什么样的音乐?
樵夫从来没听过这么美妙的音乐,只是一把弓和四根弦,但它们之间的摩擦和振动,却共同创造出了一曲连绵不断的伟大演奏。
悲凉时,可使人落泪;高亢时,可使人奋发。
音乐,不是语言的语言。
樵夫沉醉其中,像被人施展了魔法,随着那些美妙的旋律前往高山之巅,也随着那些拨弄的音符前去无边草原,那是一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世界,纯白色的天,碧蓝色的云,绯红色的树,翠绿色的花,方形的树叶之间闪耀着金色的月光,冰川之上飘荡着银灰色的烟雾,可飞翔,可漫游,可庄严、可壮烈……
时光流逝在一瞬之间,樵夫听得如痴如醉,从那个幻想世界回来之后,几近热泪盈眶,他对音乐家说:“我该怎么感谢你,你让我听到了这世上最美的音乐!”
“一声称赞足矣。”音乐家谦逊地说。
“这实在是、实在是……”
樵夫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之间,从沙沙作响的草叶中,走出了一只狼和一只狐狸。
转过身的音乐家,吃惊的樵夫,八目相对。
“音乐家!”狼和狐狸一起喊到。
看到这两只来势汹汹的动物,音乐家一下变了脸色。
虽然不知道两只动物和音乐家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樵夫立即举起自己手上拿着的伐木斧,站到了音乐家的面前,“谁想要靠近这位音乐家,都得小心一点,他可是我的同伴!”
狼和狐狸对视,又抬眼去瞧那气人了音乐家,不屑地哼了一声,“现在要找你的,不是我们了。”
“什么?”
从远处走近的脚步声,一个少女怀抱着一只兔子在狼和狐狸的身后停下脚步,她的视线从握着斧头的樵夫移到站在后边手提小提琴的音乐家的脸上,微笑地打招呼道:“音乐家先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