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仍然看不见女人的眼睛,藏在墨色镜片背后,让人无法探寻的眼眸,这让女人整体的形象像隐在雾中般变得模糊。
行李箱都放好了。
女人向他们道谢。
小兰看到女人的手抬起,从长袖中露出,放在推车的横栏上,纤长的手指甲面上涂着裸色的指甲油,双手握紧,稍一用力,推车被推动。
女人推车经过他们身旁离开。
“兰!”
失神中,小兰被毛利小五郎拉进电梯,“快点,别浪费时间!”
毛利小五郎按下楼层按键和关门键,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小兰的心忽然跳得很慢很慢,像从高处落下,轻飘飘在软垫上着陆的羽毛,然后经风一吹,又晃悠着飘拂起来。
感官里,连同时间的流速也开始变慢,她的目光始终没从逐渐远去的女人身上移开,不断变窄的视野中间,是女人窈窕的背影,行走的姿态,肩颈的线条,长发荡起的弧度……无数的细节汇聚的身影与脑海里浮现的身影交叠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不分彼此。
是可以定格的一幕。
要停下,不然就要从眼前消失了。
小兰伸出手去,介入即将闭合的缝隙,冰凉的金属梯门碰到她的手,顿了顿,像一种迟疑,但它无法违抗人为的命令,在更强悍的意志下,大门再次向着左右分开。
“兰,你做什么?”毛利小五郎错愕不已。
柯南抬头,当他看到小兰脸上的表情时,身体一震,那种感觉又来了,在开启的电梯门边上伫立着的少女,微微眯起的双眼,明亮笔直的目光射向前方,那种注视令人心颤,仿佛终于寻觅到逃匿良久的猎物,箭在弦上,已瞄准靶心,是时候拔刀了。
小兰抽身自电梯里离开。
“兰!”身后响起毛利小五郎的呼喊。
大步向前,她追赶那段拉长的距离,穿过来往的人群,心无旁骛,背景杂音自动移除,她认真倾听的只有一道声音,“哒哒”、“哒哒”,女士高跟鞋的鞋跟敲击着地面。
一般来说,工作的职业女性会穿着鞋跟矮一点,舒适度更高的圆头高跟鞋,而不是鞋跟高达8厘米的尖头细跟鞋,穿着这种鞋,推着推车,还能走得又快又稳。
好厉害!
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一面呢?
她不禁想要思考,各种念头交织旋转,汹涌澎湃,但潮水过后,留下的是这样一个问题,人世广阔,天地浩荡,两个原先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多少次相遇的机会?
一次?两次?
或许第一次,就已经是侥天之幸。
现在是第三次。
不会有下一次了,她如此笃定,这就是最后一次。
对于命运的馈赠,她没有道理不把握。
赶上了!
咫尺之距,可以闻到从女人身上飘来的香水气味,小兰再度伸手,径直从身后过去,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截搭在推车栏杆上的白皙手腕。
猛然间的意外,犹如飞掠天空的小鸟被人一箭射中,女人惊恐地回头,甩动的长发打在少女伸长的手臂上,慌乱无措的面容映入身后人的眼帘。
小兰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分毫不让,如此近的距离,镜片也无法遮挡,终于、终于可以看清,小兰轻轻地吐了口气,又长又慢,如同宣告一起事件的终结般,她握着女人的手腕,指尖感受到皮肤下疯狂跳动的脉搏,但是……可以停下了,关于追踪和寻找的闹剧。
小兰说:“找到你了,雅美小姐。”